冷暖50℃:从股市K线到珠峰雪线

首页 > 财经 > 正文 2021-05-03

发表自话题:股市红黄蓝三条线

  或许我的几乎都不登顶的攀登就是这条绿色K线冥冥中的警示:安全、安全、安全。山在那里,总可以再来;股票爆仓绝难翻本,但生命只有一次,并且这生命还属于我爱的和爱我的人

  方泉/文

  2001年8月2日。记得是个周四的黄昏,我理一半发时接到上海老H的电话:“你们那个《财经》杂志还是报道说银广夏是骗局了,题目叫啥《银广夏陷阱》,他们瞎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说“你们”,是因为我主编的《证券市场周刊》与《财经》杂志同属中国证券市场研究设计中心麾下,我不但是《财经》的专栏作者而且还友情客串编委;说“他们”,是因为《财经》杂志质疑《银广夏陷阱》已被银广夏“公关”下去,他们咋会一意孤行?十个多月前,我与七八家京城媒体记者去银广夏采访,被银广夏治理沙漠发展现代农业感动,叮嘱同行的部下凌跟踪报道,更惊叹于这么一个西部企业竟幸运地突破了卵磷脂技术瓶颈使公司业绩高速增长;半年前,正面报道银广夏的凌被我慷慨地支援给《财经》杂志;三个月前有相熟的研究员质疑银广夏财务造假,而我的老部下再次跟踪报道,我还为她安排见银广夏的总经理李有强,财务总监丁功民……一个月前她提醒我,银广夏至少没他们声称的那么持续高增长,我不信。

  与此同时,银广夏也在高层公关,一来该公司是农业部树立的模范企业,中央七常委六个都去视察过,“政治过硬”;二来中信证券是银广夏配股主承销商,配股必然做财务调查,而中信证券的总经理是《财经》和《证券市场周刊》出版人的胞兄……我不信银广夏业绩造假,也不信《财经》杂志主编会冒政治风险和饭碗风险“瞎报”。

  但《财经》杂志是瞎报吗?《财经》的正式出版时间是周六,此时该是在印刷厂啊!

  我顶着阴阳头半个多小时地打电话了解相关情况,后半夜找到银广夏的北京主力小S讨论到天明……我个人全部家当就是一千多万市值的银广夏,住单位分的两居室,开单位配的捷达,挣单位每月万元工资;只是年初按揭为父母在郊区买了总价300万元的别墅,月供2万元……银广夏停牌。

  8月6日星期一。上午单位上级主管国务院体改办的王主任就《财经》报道银广夏的事对单位负责人训话――训话中提到:“你们两本杂志还多空对冲啊?据说你们周刊的主编与银广夏公司过往从密……”下午2点,中国证券市场研究设计中心召开二十多人参加的中层干部会,总干事王波明通报银广夏相关情况和体改办主任讲话精神,大谈媒体的“正义导向”,最后宣布免去我的《证券市场周刊》主编职务。会后二老板章知方找我谈话,说啥都别解释了,你要是有事单位也保不了你。我说我要是没事呢?他没回答。再后是我的直管领导戴小京拉我去足底按摩……虽然不甚理直气壮,但我足底坚实。

  9月10日。银广夏复牌,从停牌前的30.78元直封跌停!然后开始了14个跌停,到10月8日打开跌停时价格已是6.34元。我的千万市值灰飞烟灭,由于有透支盘,有的账号爆仓,只有太太名下还剩30多万市值。而许多因我推荐而买了银广夏的亲友……这时已无任何电话询问。

  庄家老H的电话不通了,北京主力小S换了手机说有急事再联系我,那些重仓银广夏的机构朋友全无音讯。我还是每天准点上下班,躲在办公室里随便翻阅什么。某日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接听,是手机放的林忆莲的歌:“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一个被我骂走已一个月不联系的女孩――此前死缠烂打拼力上位,此时已“人财两空”的女孩……狗日的银广夏!绿色的K线!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雪后老朋友陈剑平说,跟我们绿野的年轻人去爬野山吧。是密云古北口的野山野长城,在一处手脚并用的崖壁处我第一次感觉悬在半途没有退路的恐惧,也第一次体会自强不息爬上崖壁后无与伦比的亢奋……从此每周一次甚至两次遍爬京郊的野山。

  爬野山是吸上了“大麻”,爬雪山却是吸“海洛因”。2004年5月爬四姑娘山大峰,第一次爬雪山即在4300米的海拔营地里上吐下泻,整宿折腾后未能登顶;当年10月再次去才登顶。从此开始了十几次几乎都不登顶的雪山攀登:2005年5月西藏启孜峰(海拔6206米),因同在B组的山友庄东辰罹难而取消冲顶计划;2006年5月四川巴塘措普沟月来峰(海拔5100米),因最后十几米异常湿滑而放弃;2007年12月阿空加瓜(海拔6959米),登至5400米营地因暴雪而终止登山;2008年8月再次登启孜峰,至5300米大本营,因护送高反严重的山友牟敦国下撤而放弃登顶;2010年1月再去阿空加瓜,登至海拔6700米处,因失温冻僵而被勒令劝下;2010年5月四姑娘山三峰(海拔5355米)登顶;2010年7月新疆慕士塔格(海拔7546米),登至临近C3营地(海拔6850米),因拉肚子和烦躁而主动下撤;2011年5月青海玉珠峰(海拔6178米),登至海拔5600米的突击营地因极度疲劳而放弃;2012年7月再登慕士塔格,到海拔7300米时头痛欲裂而放弃;2012年10月云南哈巴雪山(海拔5396米),至5000米海拔时突降大雾,全队放弃冲顶。

  2013年5月23日冲顶珠峰成功……

  站在世界之巅,我真的没有幻想中的亢奋或激动,整个人像醉酒一般恍恍惚惚,却越发感觉空虚,无边的沉重的空虚,像一次热切渴望的做爱之后……只为这一瞬,我走过十一年的坎坷心路,而最深切鲜亮的记忆都留在了路上。但路的出发点分明还是银广夏那条陡直下挫的K线,绿色K线!或许我的几乎都不登顶的攀登就是这条绿色K线冥冥中的警示:安全、安全、安全。山在那里,总可以再来;股票爆仓绝难翻本,但生命只有一次,并且这生命还属于我爱的和爱我的人。

  [新书章节摘录]:

  5月23日 第五十一天:生命

  昨天大概是下午3点多到达C4营地。因为八、九个小时后要冲顶,五、六个小时后要起来吃早饭(事实上是晚饭)。但不知是最后一搏前的亢奋紧张,还是即使氧气瓶流量调到2单位也高反难禁,总之是假装自己睡着了。

  六点多,狂风呼啸着抖动帐篷,外帐的锅碗当当响,仿佛我们一侧身狂风便会把我们裹着帐篷拔地吹走似的。这么大的风别说冲顶上攀,爬出帐篷都可能被吹滚山下啊!于是从真睡或假寐中直起身子,定定神,磨蹭着打开内帐拉锁,取雪、装汽炉汽罐、点火煮水鼓捣饭。其实也简单,打开留到最后的高山速食袋,叫“Beef and Potato Hotpot”。只需将煮沸的雪水倒进去焖十分钟即可。

  糨肉粥似的速食闻起来挺香,吃起来也不特别难以下咽。就着餐后惯常的睡意我继续躺下歇息。不知啥时候帐外风声和缓了,又过了不知多久帐外一片嘈杂,看表是晚上十点半。等我穿好衣服出帐上冰爪,发现已见不到其他队员了,我的夏尔巴尼玛敏捷地帮我安上冰爪催我快走,迈步前看表:晚上11点20分。

  风几乎是完全停了,幽暗的冰坡上是前队影影绰绰的队员;再抬头,占据三分之二视野的黑乎乎山峰,连绵的翘尖的山峰;仰头向上,是星光点点漆黑中透出些许幽蓝的天空,冷峻的天空,像精致削出的冰锅,倒扣的冰锅;而我们稀稀落落散在雪坡上,头灯闪烁显出蠕动的人影――沉静中唯一的动影,大概是冰锅扣盖着的蚂蚁吧;但平视,也感觉是许多只机警的狼眼。坡缓却滑,缓坡处无路绳,又没带手杖,要求带的冰镐我也故意丢在C3了(沿途几乎都有路绳,冰镐的唯一作用是滑坠脱绳时制动用的,但太麻烦,滑坠是极小概率事件),因而走起来还很吃力。每次出发上攀的前半个小时都会冒出的放弃的念头此刻又冒泡了……但,走到哪儿算哪儿吧,无风的好天气太稀罕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走过缓坡开始攀升。很快超过了哈维斯,超过了赫伯特,追到了王巍[微博]身后,在王巍身后跺脚攀升。清夜里脚踢冰雪的声音此起彼伏,嘈杂,比只和夏尔巴协作两人狂走时添了许多人气,劲头也强了许多。很快就到了山脊阳台――攻略介绍这是到达顶峰前唯一能站十几人的平台缓坡。只见平台上已经站着十几个人,而乌迪站最边上,他大喊加快加快,不许我们停留。我猜出那十几个人是另外的队伍,我们赶紧几步超在他们前面才不至于被堵在后边。

  预期中的歇息没有了,只好硬着头皮走。离王巍近了总闻到他散发的一股臭味,是该大便未大便而臭屁不断吧,或是?……我很利索地超过他,加紧上攀。山脊几乎都是半米宽的窄路,或冰块或踩实的积雪,偶有岩壁,却真的没遇到任何一处可以直着身子歇息的缓坡。差不多三五米间就是一个人,不堵,但超过前人也难。爬过一个松雪的陡坡站定,见路绳两米开外的雪坡上斜堆着一个蓝羽绒衣,再仔细看是卧着的半个身子,是刚才爬上来累倒的还是昨天下撤罹难在此的?许多的例子,是攀登者疲惫至极坐在地上歇息却再也没有站起来……

  出发时尼玛把我的氧气流量调到了4个单位(最高是5),翻过几个起伏的山尖,在一块巨石后停下来,乌迪和尼玛帮我换氧气瓶。只见巨石底下的冰雪处有两堆氧气瓶,一堆是贮存在这里的,另一堆是我们刚换下的。换氧气瓶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内我站定,第一次认真地四外观望。天已蒙蒙亮,此时山峰已差不多是顶端了,云雾散开,太阳在平视视线的下方折上一层由黄渐红渐灰的光亮,再往上还是黑沉沉的天宇,而亮光之下是灰黑厚重的云层,一些山峰孤岛般钻出云层……辽阔沉静的海平面一般!极峰处的天宇竟如平静低缓的海平面,是大自然的对立统一吗?

  让尼玛取出从阿福那儿借来的相机照相,相机皮套与机身冻为一体,好不容易脱开,却怎么都不工作,这玩意儿也被冻僵了啊!

  很快感觉冷了,感觉风声急促了,便继续埋头走路。但才走几十米尼玛就站着不走了,只听哧哧声乍起,他的氧气瓶面罩连接氧气瓶开关的螺扣松动了,哧哧向外冒气。他脱下,立即关闭氧气瓶开关,拧拧螺扣再试,还是哧哧响,我盯着他氧气瓶上乒乓球大小的仪表盘,只见红线从最高500毫升(单位记不准了?)方向向400、300、200移动,反复几次眼瞅着移动在40了……要是他无氧了该如何?他停下手,冲对讲机大叫,并示意我原地踏步活动以免站久了冻僵身子。很快冲上来一个夏尔巴送上一个新的开关给他换上。尼玛很淡定,换上新开关后哧哧的冒气声没了,他将氧气瓶流量调到0.5,拉着我快步前行。我不知道顶峰还多远,只知道最艰难的希拉里台阶过后才是顶峰。但尼玛的氧气要是耗尽了咋办?他是登顶过三次珠峰,可没听说他是无氧登顶啊!并且无氧就得一直无氧上攀,任何人有氧上升到8000多米海拔后再突然无氧都会毙命的!

  越往上人越稀少,绕到一处三、四米高几乎90度的岩壁下,我只能双手抓绳猴爬杆式地上攀,由于是笔直的陡,双脚总找不到着力点,仅凭臂力,倒两次手便松软无力扑通摔了下来,再来一次时瞅准右侧有个岩缝,攀绳时尽力晃身子向右边,很快踩住了岩缝,便一鼓作气爬了上去,与此同时大喘粗气。但直起身前挪两步,矮马!是两米多长却只有10厘米宽的峭壁,横切却呈180度的拐角,必须前身贴岩壁站着挪身子,或后背贴岩壁坐着用双手交替挪动身子才能通过――我选择的是背靠峭壁双手支撑挪动。我他妈的恐高,坚决不往下看,只直视远方天际灰暗与明亮的分界线,我知道太阳要升起来了,太阳总会升起来的!

  挪过这段平生最险要的岩壁后,我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我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胆量再从这里下去?

  尼玛走过来一把揪起我,将他的安全环扣在我的安全环上,走出十几米,发现路绳没了,再往前,看见十几人聚集的一小块斜坡,约莫二三十平米,斜坡上端是红黄蓝白绿的哈达和经幡。莫非这就是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顶了?这难道不是顶吗?我木然地往前走,王静乐呵呵地走回来说到顶了,我这才如梦方醒,却没有预想千遍的激动。我说王静你帮我取包里“三好生登山队”的横幅。她脱下厚手套在我的背包里反复摸了几次也没找到,我30升的小背包里只有一个氧气瓶和卷成筷子长的绸布队旗啊。莫非早已不翼而飞了?没找到,而她已经在顶峰呆了半个小时必须下撤了。

  慌乱中我试图取出怀里的手机拍照,但刚一摸索便僵住了手,因为这太麻烦太危险:首先是脱下厚手套,下巴至前胸早已结上厚冰,脱了厚手套的双手怎么拉拉锁也拉不开,如果再想使上劲,得摘氧气面罩甩开管线,即使这样,取出手机后开机捂热也得好几分钟,而此时我已感觉手指冻疼了。

  于是四下寻找熟人,阿钢正疯了似的大叫着,好像是冲手机里的女朋友照片海誓山盟什么呢,不理我,等他理我我说帮我照相时,他说他相机也失灵了。我突然看到一个面熟的夏尔巴协作,拉他给我照相,在经幡哈达处坐下,他照完,我又看见了哈维斯便冲他大叫,他又为我照了两张。我欲起身谢他,却突然没了丝毫力气,我这时才完全清晰地意识到:我站在了地球之巅,严格讲是坐在地球之巅,并且是没力气站起来了。没有欣喜没有亢奋,只感到莫名的无边的沉重的空虚,像一次百转千回的渴望终于以干柴烈火的突然迸射戛然而止――莫名的、无边的、沉重的空虚。人生的各种极致体验过后,似乎总会索然无味罢。

  踏下心来像幻觉似的看身边的人影:多数是展示各种商业旗子摆拍的,还有神情庄穆发誓言志的,还有热泪盈眶的……我突然觉出浑身寒冷,身子开始不停抖动,抖动不停,也突然发现,山顶是狂风呼啸的。这时最真切的意识是必须逃离必须下撤,必须下撤了!而事实上尼玛已招呼我几次了,他索性过来一把拽起我……

  往下走了二三十米时见王巍款款上来,他说刚才见我摔倒的岩壁是希拉里台阶,他原以为希拉里台阶还远着呢……他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顶峰。我的登顶时间是5月23日早晨5点25分,就是说我从7900米登至8844米只用了6个小时!

  下到洛子壁最后一段陡坡后,我想用壶盖舀路边的冰水喝,却顺势跪倒在地。我知道我肯定是活着下来了,因为下到C2即使再有任何身体闪失直升机也是可以救援的。前后都寻不到队友,我索性仰面躺下,这会儿又是那种烤干全身水分的暴晒。但老子躺在冰河边,我可以喝尽这条河,你丫晒罢,我是真他妈的走不动了!每次试图起身复又扑倒,都极度沮丧极度绝望,于是再仰面躺下……忽听得高喊声,坐起来看见坡下几十米处,我们的夏尔巴厨师拎着个大铁壶往上走。我向他招手,并提前翻包找出100美元。待他走上来时,我喝了一壶盖他送上来的果珍饮料,塞钱给他指指包。他说ok,抱起我站直,遂继续拎壶往上。

  下午2点50分我晃悠进C2营帐,阿钢迎过来送上大碗黄桃罐头,我三下五除二立即吞下,才听清他说了几遍的话“给家人打个电话吧”。我说你帮我拨,就说是方泉山友,他拨通卫星电话:“喂喂,嫂子我是方泉山友――阿钢啊,老方要和你说话!”

  我拿着电话听见太太喘着粗气说:“你吓死我了!怎么是山友打来……”她好像破涕为笑似的,提高嗓门:“丫头,丫头过来,是爸爸,爸爸登顶了!”

  电话那头女儿清脆的声音:“老爸你行啊,登顶,你真的很行!”

  我张口结舌支吾地说着啥,顿时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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